— 森 —

【仓丸】沐春风

○仓子×丸子
○第一人称
○背德
♪谢安琪《沐春风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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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她第一次遇见也是在长椅上。
我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了。可能是春末,也可能初秋,总之是刚下过雨的一天,午后,在车站,人来人往的,我在长椅上歇脚,她问我借火。
我像是吸烟的人吗?我不吸的。我说对不起。她头发垂下来。那天她穿了条浅绿色的长裙子,头上别了个红发卡,看起来不太搭调。她长得却不像不搭调的人。
后来我们就走在一起。我忘了。到底为什么就走在一起呢?我拖着拉杆箱,咕噜咕噜地走。她在我左边,穿着很细很高的高跟鞋,咔哒咔哒地走。时不时踩到路上的积水里,啪的一声。她叼着没有点燃的烟,也不再找其他人借火了,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,浓厚的大阪腔,但声音好听,尾音娇气,让人讨厌不起来。
她说她叫仓子。她给我指了她工作的写字楼,告诉我到达公寓最近的线路怎么走,她说欢迎我来大阪,大阪是个开心的地方,但要注意不许开心过头。她一路陪我到公寓楼下,那间公寓是我男朋友租的,为了便宜,不是个好地方。那天下过雨,楼下的路上都是湿乎乎的泥巴。公寓楼是灰色的,被雨淋出一道道更深的灰,楼道口上面缠绕的电线也在滴着水,脏兮兮。我请她上楼喝杯热茶,再擦一擦鞋跟上的泥,她拒绝了,摇了摇手里的纸巾,笑着与我说再见。
再见。再见。我们绝对是被这词给下了咒,于是一个劲儿地再见。再见的次数太多了,我好像都记得,又好像不太记得。她带我熟悉了这座城市,我最初来到这里时遇到她,往后一直遇到她,对我而言她就是这座城市,这座城市也是她。她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,她说我京都腔好听,是一眼就能看出的标准的京都女人。我说你也是标准的大阪女人,她说京都女人是夸奖,大阪女人未必是。她眼睛真好看,瞳孔的颜色都浅浅的,很亮。她的手指缓缓敲着玻璃桌面,玻璃里倒映她和我,咖啡渐渐凉了。不,大阪女人是夸奖,京都女人或许才不是,但是她说的,那便是了。
她向我介绍她的家庭。她先生,她的狗。我甚至通过电话和她先生打过招呼。但我没向她介绍过我的男朋友,因为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,在我来到大阪不出一星期的时间。她比我幸运得多,她先生是个好人,温柔体贴,张弛有度。她提到她先生的时候神情软得像颗棉花糖,但她从来都排斥被人叫横山太太。她摘下手上的戒指,放到手提包的夹层里,分别了再戴上。我不太想听到关于她先生的事,又常常想听到更多,我希望她先生不要那么好,甚至希望他是酒鬼,赌徒,或者别的什么,好像这样就能减轻我的罪责。
是的。我的罪责。我感到自己的罪,黑色的血液在体内淌,每当我在仓子身边醒来。清晨也好,半夜也罢,当触碰到她的炽热的肌肤,闻到属于她的茉莉花的香味,当她因为我说的话而笑,当她抱着我的头亲吻,当我看到她手上留下的指环的印记,她永远圣洁,而我什么都不是。我沉溺在爱里,她是如此迷人,让我痴迷,沉醉,情不自禁。我如此满足,又如此肮脏。
或许人都要做那些本意里不想做的事吗?我从不想伤害谁,不想伤害任何人,但同样的,我也无法伤害自己。我无法离开她,我们频繁约会,在晴天,在雨天,在白天在黑夜,在那个可怜男人的眼睛底下,我还在笑着和他寒暄呢。他昨天吻过的嘴,此刻正与我痴缠。我难过,不甘,嫉妒,歉疚,却又忍不住兴奋。小时候我在邻居的小园里偷过一颗苹果,一边哭一边吃完了,那甜蜜的滋味我至今还记得,但再没偷过第二次。她对我来说是成人的苹果吗?抹了毒药,我一次次去偷,偷到产生幻觉,几乎认为自己就是主人了。
说起来,最近我总发怪梦,梦到我和她自早相识,我们一起去偷苹果,两个人盘腿坐在泥地上分食,那苹果涩得要命,我却没再哭了。或者是梦到那天她与我上了楼,我前男友还在家,而我们在厨房偷偷接吻。梦很多,纷纷杂杂,全部是她。我不懂我在想什么,时间一长也不想懂了。时光流得如此快,一转眼又到了春天,过不了多久她又可以穿上长裙子,虽然我早已不住在那潦倒公寓里。
现在我坐在长椅上,是公园里的长椅。春天,花开了,很美。有很多小孩子正在这里玩耍,空气都变得轻盈起来。我在等她,她说她要晚些来,我满心欢喜地等着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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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01-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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